轉載--不想再白白傷心了by 蜜絲飄－功夫狂想曲

文/密絲飄

朋友刷下了一個想要很久的手拿包，銀灰色小羊皮菱格紋，盛惠一萬八千多元。

「妳記得我曾經跟妳說過我很喜歡這個包嗎？」在前往餐廳的路上，朋友看著這個包直嘆氣。
「我記得阿，妳上次說妳真的很喜歡，只是太貴了，而且派上用場的機會又少，所以妳決定把它放在『失去理智時的購物清單』，這樣就算一時衝動花了大錢，至少也是買到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我越說越覺得不對勁，終於慢半拍的抓到重點：「所以，是什麼事讓妳失去理智了？」
「我跟他分了。」

朋友的語調平靜的像她剛剛說的不是分手、而是早餐吃了饅頭夾蛋一樣，我知道她傷心，誰分手不會傷心，可是我的嘴巴打開闔上、又打開再闔上，竟然沒法安慰她。

因為，我竟不確定她想不想被安慰。

如果說失戀和結婚是完全背道而馳的兩件事，那麼這兩件事卻奇異的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場面可大可小」。我記得國中時公民老師曾給我們出了個作業，要我們到法院去參觀開庭和公證結婚，說真的，如果不是舉行公證的那個房間安著一個像海鮮餐廳一樣用燈管纏繞出的囍字，我完全看不出來哪一間是在相告、而哪一間是在結婚，因為不管是新郎新娘、還是原告被告，都面無表情，和法官一問一答，完全公事公辦。
原來情緒是需要一個誘發點，才會表現出來的，如果不在迎娶前安排拜別父母的場面，新娘可能就不會痛哭流涕，如果不在喜宴上撥放新郎新娘的成長過程，雙方父母可能就不會老淚縱橫。同樣的，如果失戀時不要點《分手快樂》就能嘻嘻哈哈像平常一樣在KTV狂歡，如果朋友不要拍我們的肩說「妳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我們就不會眼眶泛紅，那為什麼不能讓我們若無事然的撐過去？火眼金睛和傷口面對面，也不能叫創傷癒合，只不過是徒然多了一分自憐，讓我們在難過之外更加覺得自己不堪，不是嗎？
有些心事就像是潛藏在湖底的水怪，只要你別手癢的在水面上撥弄，它也就安安靜靜地在湖底沉潛，即便它偶爾翻身，讓妳的眼睛不經意濺出兩滴淚，揩去也就罷了。要說這是逃避，也未嘗不可，但硬是把那隻自己對付不了的妖怪喚醒，打得兩敗俱傷，難道是妳要的勇敢？

裝堅強或許無濟於事，那放任自己軟弱又能解決問題嗎？

年紀小的時候，我們都曾經很軟弱，和心愛的人吵架，哭得兩眼腫泡泡，沒法上課、沒法上班。這種愛上一個人就搞砸一切的風險太大了，嚇得我們不得不急速學習堅強。

然後才發現，我們是變得比較堅強了，但是幸福並不是堅強的bonus。

我們並沒有學會什麼更厲害的戀愛技巧，只是停止了鑽牛角尖，不管是一旦吵架就哭得天昏地暗的以前，或者是即使分手隔天也能從容在公司做簡報的現在，我們要的東西一直都一樣，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和愛，唯一不一樣的只是，以前妳因為失戀而無心正事的時候，會哭天喊地的問為什麼，現在妳因為傷心而無心正事的時候，會乾脆把積了好久沒空看的小說和影集一口氣看完。
妳一邊驕傲著自己「即使傷心也不會浪費時間」，一邊又覺得這樣的驕傲十分無稽和荒涼，因為我們之所以想變堅強的初衷，是想證明給他看，是想讓他知道我們沒有他也能活得很好，可是等妳費盡全身力氣終於變得堅強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底既然沒有妳，那妳是軟弱還是堅強根本都不關他的事，只剩妳自己一個人對著鏡子裡那張笑得很虛的臉，他看也不看，而妳自己都看不下去。

可是，難道妳還想做回十多歲那個動不動就失控的自己嗎？

以前我也會在傷心時哭一整個晚上，現在我會吞一顆安眠藥然後去睡覺，因為我雖然不能叫心不要痛，至少能讓眼睛不要跟著痛；
以前我也會在焦慮時歇斯底里地翻查男人的FB或部落格尋找蛛絲馬跡，現在我會乾脆關掉電腦，約朋友出去唱歌逛街或者shopping，既然我無法阻止自己在知道真相時崩潰，那我就阻止自己知道真相；
還有，在被感情傷害的時候，我會瘋狂地打開筆記本記下所有的心情，如果非得傷心不可，那至少要讓自己的傷心還有些利用價值，最起碼可以寫出個三、五篇稿子，哪天缺乏靈感時，這些傷心證明，可以挽救我專欄開天窗的命運。

我們不要白白傷心，
我們不想白白失戀，
如果註定要失敗不可，那也非得從中學到一點教訓，
因為不管是真心、愛情、還是時間，我們都再也浪費不起。

原來我們沒有辦法挽回的，從來都不只是愛情，
我們沒有辦法挽回的，還有時間，還有過去的自己。

失戀的朋友在半年後終於可以拿這件事出來談笑風生，她說她當初躺在那張只剩一個人的單人床上，經常覺得自己「在失戀的當口想瘋狂血拚，竟然還能顧及實用性」的行為很悲哀，連失戀時都不敢放任自己任性，這樣死忍也不會獲得勳章，簡直含冤莫白。我笑問「但妳現在一定覺得這份理智該死的有用極了，對吧」，她哈哈大笑點頭如搗蒜，揚了揚手上那個包，說出了一句名言：難過只是一陣子，人生要過一輩子。

我們都害怕失去勇氣。
如果說連傷心都不敢放膽哭泣是成熟的證明，有時候妳不確定是否喜歡長大後的自己。

可是，也許我們並沒有失去愛的勇氣，只是學會了更加珍惜愛情以外的東西。
畢竟愛情來了又走、走了又會來，只要我們堅定地站在這裡，遲早有一天，幸福會來的。